小时候,老家村口西北角的路边有两棵很大很大的桃树。每年3、4月间桃花盛开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子们就会爬到树上,采上几枝回家插在一个装有水的瓶子里欣赏。等树上的桃花变成指甲盖大小的毛桃时,路过那里打猪草和砍柴的小孩子们就又开始品尝“鲜桃”的滋味了。待桃子长到核桃大小时,树上已很难觅到桃子的踪影了。因此,尽管两棵桃树长了很多年,但从未有人吃过熟透了的桃子。


        40年前的一个深秋,肆虐的西北风将金黄色的树叶一片一片的撕下,吹向远方。在桃树旁边山坡上给生产队放牛的爹,一边割着喂牛的草,一边为家里的生计而发愁:“前几天,家里断顿了,出嫁了的大闺女听说后,从婆家背了一袋高梁米给送来接济了一下。这些天家里就靠大闺女给送的这点高粱米维持着……,懂事的大闺女为了能让兄弟姊妹多吃点,回家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是等其他兄弟姊妹吃完后,才肯喝上一碗剩下的汤汤水水,今天孩子就要回婆家了,肚里没食,这几十里的山路该怎么走呀!……”


        山路上行人的脚步声打断了爹的思绪,他直起腰来一看,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村里的方向走来,等走进时爹才看清是他那宝贝闺女,就在爹准备招呼大姐时,却发现大姐径直走到那两棵桃树下,不顾漫天飞舞的树叶和扬沙,用期盼发现奇迹的眼神在那两棵桃树上仔细地寻觅着,大姐围着那两棵树转了好几圈,但一无所获,最后失望地走了……


        望着大姐远去的背景,爹的眼睛湿润了:“孩子,等以后条件好了,爹要把这一片全部种成桃树,等你再路过这里时,一定要让你吃得饱饱的……”


        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时候,爹专门用家里分到的水浇地与别人换了曾长有两棵桃树的坡地,爹带领哥哥们精耕细做后,在地里裁种了大片桃树。


        桃树挂果后,爹每天都守护在桃园里,精心地侍弄着,等到桃角挂红的时候,每逢有过往的行人,爹总要摘上一些请他们品尝。待桃子熟透了的时候,他就会捎信让大姐回来住上一阵子,若是大姐来不了,他就会让哥哥们给大姐送去几筐……

       

        现在虽然爹和大姐都已故去多年,但每次回老家总会不由自主地去那片桃林静静地坐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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