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的爱情（三）
秋意渐浓，一阵风过，数片枯叶飘落，苍凉的景色写满了愁。人生，亦如片叶的演示中。在转瞬即逝的浓绿转黄，变黑，然后飘飘坠地，——不知葬身何处！
如今，回顾起那信笺的春天里，心里的感觉依然是在喃喃细语：偶尔的几声蝉鸣鸟语，更添了几分惬意。虽没有锦绣花香，却清雅如初。那时独自漫步在花径柳荫里，柔醉在了繁花似锦、香醇弥漫的春景秀影里，留下了难缚美景的永憾……
九十年代是个浪漫的时代，那时的青年男女用各种方式，抨击着青春的火花，交奏着各自的心曲。让心灵的音乐弥漫在时代的天空，信鳶牵连了纯洁的橄榄情思。电台和书刊都设置了橄榄树和橄榄情缘，我也悄然迷醉在了飞花情缘中。
那时独居斗室里的我，放飞梦想，丰富自己的不光是那些书刊，还有空中广播。我不仅在收音机上收听着小说评书，新闻实事，还学习着各种知识，我是聆听着时代的脉搏成熟的。那些年我听坏了十几个收音机，它们倒下了，我勇敢地站起来了。
我喜欢听的节目是：天津广播电台的“七色花”，唐山电台的“空中彩虹”，德州电台的“青春风铃”和泊头电台的“飞花有约”等等。当我的信笺在各节目先后播出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特别是我的心声和经历，在河北的唐山电台，德州电台播出后，感动了许多青年。一时间信笺像雪片一样飞来，让我应接不暇，有时一天接收到二三十封信函，这些纯洁的心语，让我感动一生。
虽然时光流逝，转眼过了十几年，我还是清晰记得他们的名字：河北丰南的孙彩艳，河北唐山的伦艳红，山东平原的刘艳霞，河北海兴的苏元凤，河北丰润的郝素梅、安建新，河北遵化的郭海霞，天津宁河的于微，河北里县的陈梦雅，山东高唐的吴淑贤，山东无棣的孙红梅，山东宁津的焦香梅，河北孟村的李秀萍、肖德华，河北泊头的程如意、紫玉等等……
这么多朋友让我感动，她和他的心都是那么晶莹。和他们这些刚走出校门和没走出校门的朋友们相比，我是老了，但是被他们烈焰一样的青春感染着，也被她们纯净的心灵激励着。感觉这个世界有他们真好！
这些女孩，有的文雅娟秀，有的单纯可爱。才艺女孩有吴淑贤，孙彩艳，安建新等，伦艳红，孙红梅，程如意等是善良的姑娘。让我一生感动的是淑贤和艳红，淑贤还是我一生的痛楚！
深褐的绿色，装饰着稳重沉静的秋。收获的喜悦让忘记了这个季节的凄凉，让那“落叶归根”的情怀，在奉献中升华。秋是仁者，也是智者，有着尽善尽美的慈爱，丰富世界。
那是95年的初秋，天气丝毫没有降低夏日的热情。让人们没有一点矜持，小伙子仍然赤胸裸背，挥洒着热烈……我的心，这些天也被各地飞来的信鸢振奋着，让人觉得这个世界也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好像是缕缕的春雨，打湿了嫩草地，勃勃的生机孕育着温馨的幸福。
95年9月10日，邮递员小王推门走进来，从邮包里拿出七封书信，放在我的柜台上。羡慕地说：“你的信件真多，每次都有这么多……”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封信封上，都是小巧娟秀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小女孩的信鸽。我先在这几封信笺里挑选一遍，忽然发现一封信的体态‘胖大’。像一位雍荣华贵的的夫人，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忙把它拿到手里，信上的字迹清秀又不失雅气。落款是山东省高唐县尹集镇，离我们这里不太远，有四五百里地。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笺被叠置的很精美，是一对“双飞燕”。这就是吴淑贤妹妹给我的第一封信，新颖的信件，让人知道淑贤的心灵手巧。以后淑贤又叠置好多花样，有“同心宝”，“吉祥鸟”等，还有自己做的书柬、字柬，就是剪叠的“小灯笼”，“小帆船”，“同心结”，“千纸鹤”等等。淑贤画的画也很好，她画的小姑娘清秀可爱。每封信笺，都是淑贤的精美作品。淑贤不仅聪慧精灵，还才华横溢，她的诗文让我惊叹不已，更自愧不如。
淑贤的第一次称呼，让我感到非常亲切：“阿民哥！”每次接到淑贤的信，总会让我开心好几天，也细读好几遍。有时读完了，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味着，就像喝了一杯醇美的香茶，长长的回味着。她的信函读来，就想感受着她在一件名贵的乐器前面，弹奏她那女儿心。虽然她的年龄小我很多，感觉她的思想，才学还是比我成熟。我们用心灵的轻风，吹拂着对方的尘埃。用纯洁的情思，感动着生活的爱。用文字的灵气温暖着岁月的伤痕。用春天的爱缩短了思念的情丝……常常涌上的心语是“认识你，真好！”
心细的我在淑贤的信笺里，知道喜欢听广播的淑贤，没有收音机了。我马上把我新买来收音机寄送给了淑贤，给了她一个小惊喜。我还为淑贤、艳红两位妹妹的相识做了“红娘”。那时我能有两个好妹妹的关爱和惦记，好幸福呀。每到我生日来临的时候，总会接到两位妹妹的祝福和礼物，那也是我最开心快乐的时候。
99年初春，淑贤要我把“演讲稿‘活着——要做一个大写的人’”寄给她，还有98年我的济南之行也让她很感动。淑贤说我是：“坚强，善良的好哥哥！”……使得我在99年的金色秋天里，又收获了一份爱的硕果，多了一份人生难忘的幸福。
99年十月十六的前一天，我接到了淑贤寄来的邮件。我打开邮件，一份幸福的欣喜涌满了我的心田。妹妹给我精心制作的生日帆船和三十多枚幸运星，让我最激动的是淑贤那份心苑的呼唤！
想念的民哥
您好吗？！
窗外又飘起了细细的秋雨，潇潇细雨秋风聚。黄花落、人更瘦，忧忧愁永昼。谁能梦境中拯救，恍惚心，斜倚小窗空停立。思切切，悲忧忧，无处语惆怅，何人更作喎喎语，解吾心。
民哥呀！相识的缘分那么不容易，相惜的心情那么不简单。碌碌风尘中，心灵疲惫的我，有几分的迷茫与疲惫。寒烟秋水间，终不见那摆渡的船。
为什么呀？民哥，你久不与我复信，只任我在孤独中等待。民哥呀！能否让我们在人生之舟上，同看潮起潮落。聆听风啸海涛。
民哥呀！小妹每天都在想你。你可知道？你可曾感觉到这份长相思啊！这份永远的相思，无处不在的相思啊！
一个有梦的女孩，采撷了二十三朵时光编织成诗与歌的花环，装点了那片纯净的心空。爱美、爱真、爱善，至诚、至纯、至圣。
四季的梦想就在我宁静的枝头展开，那些遥远的声音缤纷而来。悄悄拨响我的情弦，期盼你是我梦中一只亮丽的彩蝶。在我的岸边绽开美丽感动的花朵，满心的火焰将彼此烘托。
读懂泪水含义的人是我相惜的亲人，在印满坎坷的路上惦记着青春。让我的名字绿遍你心的天涯，升华漂泊的旅义。在这块有情的天地里，潇潇洒洒的走一回。是爱，就应有自己的流向，纵然在梦里，也会灿烂的咆哮；是歌，就应凌驾于沉默，纵然泪已成行，也要唱红四季。
沿着岸边，我已经留下了许多线索，让你慢慢寻觅。总想着，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民哥，我们微笑着各自走过，然后在清晨沾满了露水的草原上相遇。
民哥，我相信我们相约今生永远的诺言，不会改变，并且我们还会在一个阳光美丽的日子里微笑着相遇，然后我会慢慢陪着你走那一殷洒满阳光的小路。相遇总是美丽而感动的。
要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只好沉默，就让眼睛去点燃，用心灵去感受彼此的心。于是我把这写瘦了的思念，装进洁白的信封，只怕它遗失在半途，我用思念的泪水粘住了封口，祈愿早日抵到那温暖的港湾。
民哥，期待着你的信函早日归来！携情谊手叙来日长！
谨祝：吉安康乐！
想念你的贤妹恭祝。99年9月13日
淑贤用自己画满锦色的信纸，给我写了这封信。不知看了多少遍，总是沉醉其中。当晚我就在秋月的多情中，写了回信。虽然我没有精雕细刻，但是我用我真挚的情，和炽烈的爱放飞了心灵的白鸽。我挚诚的表述我的情和现实，从‘哥哥，虽然妹妹不能牵你的手……’知道妹妹柔弱的双肩难以担负这过重的压力，也抵挡不住这生活的寒风冷雨。我更希望妹妹能像那轮明月，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星空。
那时我正遭遇了失去母亲的不幸打击，心情十分忧郁，也开始把自己封闭起来。我不想让我凄伤的生活再感染淑贤了，让她的天空更纯净。在2000年的12月30日接到了淑贤的信，她告诉我，她在十一月十八日结婚了！那字里行间充满了歉意的情愫，并要我找个相伴人，减轻她的挂念和不安……我虽然感到淑贤结婚的突然，还是高兴的为妹妹送去了祝愿，愿她的生活幸福美满。
为了淑贤幸福的家园，为了妹妹的宁静安然，我断了纸鸢起飞的线。淑贤似乎感到了我婉言的断线，在2001年春天，夏天和秋天，淑贤打来了许多电话，怕我们的情缘说再见。可是在这一年的冬天，那亲切的话语再也听不见，给我留下了终生的悔撼。
2001年我们都不再放飞信鸽，淑贤隔不多久会打来电话。每次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歉，我告诉淑贤，不要对我挂牵，只要你过得好，就是我的期盼。6月10日下午淑贤来电话了：“哥，我要和那姓张的（淑贤的男人）离婚。”一句话使得我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急忙问：“怎么了？为什么呀？”“我们俩个光吵架。”“因为什么呀？”我又问，“他和我父亲不对脾气，对着我光说我父亲的不是，为此我们光吵架。”“你们俩处的好吗？婚姻是两个人的世界，父母也是希望你们好的。”“我们合得来！只是算卦占卜的说我们俩必须散，我们俩不会长久的。”淑贤接着又说：“哥，我听你的，你拿主意，做决定吧。”当时我的心在澎湃，沸腾。爱是自私的，我更爱妹妹，可是我不能当时就拆散他们的姻缘。有句古语说：“宁拆十家庙，不破一家亲。”那是我违心的说：“你们先看看能和好如初吗？不能了，我们再定。我们都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不能相信那占卜算命的……”淑贤应下了。后来几次电话中，我知道淑贤他们和解了，只要妹妹生活幸福，我就安心了。
九月十二，我和淑贤通话时，说了很多很多，我和淑贤还说了笑言，让她有喜的时候，先给哥哥报喜。淑贤笑着说：“哥，今年我不会有喜了……”我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问号。深秋的十月到了，是我们的十月，因为我们都是十月出生的。我是十月十六，淑贤是十月二十的生日。
十月十四我给淑贤寄去了最后的生日祝福，那时我准备这是最后一次，自己不再打扰妹妹生活的宁静。后来证实了这真是最后的祝福，也不知妹妹看到了吗？十六是我的生日，我从早上就等待着淑贤的电话和祝福，到了傍晚依然没有淑贤的电话……又过去了八天高唐终于来电话了……2001年十月二十四的下午，电话铃声一阵急促的响起来。我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你是张赞民吗？”“是呀！请问您是？”“我是高唐的吴叔叔，淑贤的父亲，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啊？——”“淑贤喝药自杀了！”“您说什么？”“淑贤在十月十八喝药自杀了，抢救了三天，没有救回她来……”“这，这不是真的？”“这是真的。我们知道你是个好人，知道你对她好，不如依她，让她来你那里好了……”“啊！您别，您别说了……”这个不幸让我呆在那里，满腔的悲痛难以爆发。当时我悲恨交加，欲哭无泪……
晚上我流着眼泪，给淑贤写了最后的一封信。那些话淑贤一定能听到，一定能听到。淑贤呀！聪明的你怎么会做傻事呢？为什么？满腔的悔愧，让我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二十五）我把信函和钱寄给了高伯伯，不，我想寄往天堂！
我在悲痛中度过了一天天，为了心里难合的伤痛。我把淑贤的信件和一切物品，都摆在自己的眼前。一边看着，一边痛哭着……。我拿起了笔和厚厚的日记本，为淑贤抄写了一本《信歌》，把淑贤所有的信件和文字，抄写了一遍。每封信后面都有我的附言和诗词。从十一月二十七开始编抄，到第二年的五月二十写完。历经半年的时间，用自己的泪水和心血写完了这怀念的《信歌》。我还不时地为淑贤写诗词，写我一生的悔憾。
不记得是谁说的，淑贤，我说给你：‘你是火柴，我是蜡烛。你点燃了我，我却要为你终生流泪。’真的是这样吗？果真是这样的话，淑贤呀，难道你不怕，难道你舍得，舍得我终生为你伤痛吗？
今天，今年，淑贤已经离开了十年。这十年里就像每年的冬天，让我辛酸地度过着每一天，难忘那深深的怀念，难忘那痛苦的悔撼。淑贤，但愿我们来世再相聚。
鹊桥仙.伤歌
翠玉绿波，飞琼润荷。轻摇柔丝灼风扯。断思浮云忧烟色，幻梦飘落依孤月。
笺鸳温歌，七巧雨涩。素弦伤音六月雪。春酒遗恨醉仙客，秋泪离悲渡银河。
……
北方留居的杜鹃
还是南飞的雁
爱随红云倚天
没有了相思的绿苑
放飞的盼
是断了线的纸鸢
心的牵连
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信念
希望的灯火已经枯干
你我再相见
要等待来世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