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借种

村庄从远古而来,依河傍水,河边岸柳婀娜婆娑,沐浴在清光之下,婷婷玉立妩媚迷幻似招摇淫荡的少妇。  

河岸不远处,一滩沃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夏秋季节瓜果飘香,一望无际的浓绿含烟摇翠;圆滚滚的西瓜一天一个样逐渐膨胀长大,田间地头,搭有一个古老的瓜棚,年年修复季季加固,瓜棚有点传奇。  

相传谁家女人怀不上孩子,有雨的夜晚在河岸瓜棚夜宿定能如愿。  

此刻,田野在呻吟,雨哗哗地下着,干枯的土地开怀畅饮,能听到滋滋的浸润,荷花低吟浅唱:"嗯……啊……嗯啊!“伴着阵阵田间垅头沟里的蛙鼓引吭高歌,又似莺声燕语呢喃,盛夏的夜晚犹如梦境。  

久旱逢甘霖,阴阳交会是醉人的妙曲天音,四十几岁的她第一次品尝到雨露的滋味!她知道肯定不是他,她的他没这般神武,他的枪头总似蜻蜓点水瞬间败下阵来,这正是她多年未曾开怀生育的原因。  

那?他会是谁呢?难道是相传的河神?

雨骤风狂,村庄田野氤氲着精子的味道在淫雨里弥漫,瓜棚和小床在风雨中吱吱呀呀,似在小河里飘摇着……左摆右摆……荷花不愿多想,任他摇撸划桨……如痴如醉腾云驾雾……  

第二天从梦中醒来,霞光万道,祥云笼罩远处村庄炊烟袅袅,回想着深夜的梦境,下身隐隐作痛,掀开零乱的枕头薄被,床单一片殷红炫目,梅花朵朵,霞光映照,娇艳欲滴,荷花流下滚淌的热泪!  

暗潮在汹涌,还有温热的殷红不停的浸出,难道是大姨妈?好象不对?荷花不放心,离镇医院一公里之遥,她去寻找原因。  

医生帮她止住了血,一脸的疑问:“阿姨?你这层膜过厚应该做手术的应该早做检查,一般的尤物是攻不破的,你刚结婚吗?”荷花一脸的娇羞,想想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泪水滂沱,她逃离了镇医院。  

那夜之后,荷花让老公加固了瓜棚,她打发自己的老公去县城做短工,有雨的夜晚荷花总会早早的在瓜棚等候,佳期如梦……  

秋收的季节,荷花的肚子一天天膨胀、增大、鼓起来,宛如盛夏的西瓜一天一变化,她不想知道他是谁?是谁并不重要,她只想借一粒饱满的种子,生儿或育女,不枉尘世一遭,做个真正的女人。  

                                           

                                      2、我叫愣儿  

我叫愣儿,我不疯也不傻。我为什么要装风卖傻?我要做村庄的头人,把种子播撒。  

空巢的村庄,愣儿知道哪家门虚掩,愣儿想,那也要看老子高不高兴,老子有潘安的容貌,驴的行头,让你们这些骚妇用了还想,用了不忘,夜夜相思,夜夜盼望我的到来。  

谁想知道他的身份真实面目,他就再也不光顾。他自己也不清楚村庄里的孩子有多少流淌着他的血脉。  

卑微癫狂的愣儿,白天的另类,公认他有精神病,夜晚的他是一位蒙面采花的高手,一个个淫荡的少妇需要他的雨露,乡村的潇潇雨夜,欲望的火焰四处燃烧空气中飘浮着精子的味道,不知有多少门虚掩在等待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光顾。  

“你们这些可笑的蠢猪!你们都在为我愣儿子孙流汗卖命赚钱,漂泊他乡,日日奔忙!"愣儿心里自语,在愤怒中开怀门畅饮,飘飘然!  

愣儿身材魁武有公牛的伟岸线条,模样不俗,聪明过度,才视为另类,适合做人类的种子;我与愣儿早年甚好,农忙时他帮我做些农活,他的哥哥把他当成神经病锁在大石磨上的那些日子,是我出头为他挨家挨户走村穿巷收粮积财,帮他看过医生,我了解他的疯傻是装出来的,分明是对欲的一种渴望,他有超强的性欲功能,金枪不倒,连战不败,荷花是最好例子,他的尤物强过手术刀,能将石女攻破。  

愣儿的心底有一粒复仇的种子,是他的嫂嫂勾引了他,就象潘金莲勾引武二郎一样,他的哥哥不满五尺,一副吹笙相,反把他当成精神病拴在大大的石磨上,他的嫂嫂说:“二啊!与你一次交欢胜似你哥千次,值了!"曾几何时乡村的夜晚愣儿的叫声多么凄惨啊!  

愣儿想,你们才他妈的全是疯子,放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独守空房,她们不思春,不偷人才怪呢!  

村庄里的有一部分孩子渐渐变成愣儿年少时的模样,那些淫荡的少妇,多半也成了半老徐娘,村庄的男人密谋怎样惩罚愣儿。  

有人报过派出所,有人提议打断双腿,让他出不了门,有人说犯法,众说纷纭,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愣儿所在的村庄淫云笼罩着,不只是某一个人戴绿帽子,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心理平衡,没有谁笑话谁。  

有一些在乎老婆的男人不愿远走他乡打工,在镇上附近找点零活看守家门;荷花的男人,虽然行头无用却大男子主义,养着愣儿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心里不是滋味,容不下,忍无可忍休了荷花。  

荷花携子投奔愣儿,愣儿落荒而逃……身在他乡中。

                 

                                            3、三埠头  

都是些假语村言不可当真。话说很多年前一打鼓说唱盲艺人路过三埠头,当晚献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倾情演唱,夜深一曲唱罢听到哗哗水声:

“谢谢!我不渴!"半天无人应答听到不远处母猪哼哼……,方知人已走光,恨此村民风低下,不懂礼仪!  

第二天晚饭后继续说唱,编排一段三埠头的来历,辱骂村人。  

一日,有一位二八少女给种瓜的爷爷送午饭,眼看就要到瓜棚了,偏逢狂风暴雨骤至,打湿娇体,优美的线条暴露无遗,鳏居多年的祖父,淫火难奈,熊熊的欲火在体内燃烧,失去理智的他已忘记了辈份伦理道德,性欲的饥渴已变成恶魔迷幻了他的心志,雨哗哗的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段孽缘伤风败俗,经说唱人之后,不知又经过多少饶舌絮聒之口,闲聊取笑演绎下来。

那个遥远古老的年代,女人的地位卑下自我保护反抗意思缺乏,孙女不敢声张,眼看纸里包不住火,几个月后祖父带着孙女消失了。  

老人的儿子四处寻找父亲、女儿,以为遇到恶人或豺狼身遭不幸。也曾报官,四处寻找没有下落。  

事隔多年之后,这些事情穷乡僻壤早已淡忘,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勤劳耕种的农人依然早出晚归不停的奔忙。有一贩卖耕牛的邻人在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山脚小镇上住店落脚,开店的竟是瓜地失踪的祖父与孙女,已有一男童嬉于堂前,大概七八岁。  

老翁认出邻人盛情款待。离别之时揖首乞求无脸见乡村父老万不可多言告知儿子。  

小贩回乡后坚守承诺,本来早已忘记此事,偏一日贪杯醉酒无意中与妻子三更夜话,言在某某地遇见失踪多年的祖孙二人竟成了野鸳鸯,讲完又觉失言对不起老翁一再叮嘱老婆不可外传乱语。  

妇人之口,那里能藏着话,不经意间四邻皆知,老翁儿子不依,定要贩牛那人引路,寻至它乡,牛贩子无颜见老翁先回。  

儿子小店中见父亲、女儿,还有一孩童,一家人其乐融融,与牛贩讲述无二,不听父女解释,深夜趁其熟睡全杀之,割下头颅回乡祭祖,家门不幸出此肮脏龌龊之事。  

路过关隘,当差人员,见他一身血迹背一麻袋血淋淋,问明原因。儿子气愤不耻又不得不如实招供,用手指着三颗人头:  

“这颗头是俺父亲的头也是俺女婿的头,这颗头是俺娘的头也是俺闰女的头,这颗头是俺外甥的头也是俺弟弟的头!”说罢头撞墙角而亡。  

这就是三埠头的来历。那晚说唱盲人招村青壮暴打。故事却流传下来。

  

(2017.7.9日首发在《大家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