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已入定,没有声息,不起波澜。
  因为对所谓的“定”,不是很明了,所以,那种没有声息、不起波澜的心境,抑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入定,而是枯槁后的一片死寂。
  这个时候,不知何故,苏曼殊的句子经常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收拾禅心侍镜台,沾泥残絮有沉哀。”
  禅心似镜;禅心无境。
  有镜无境?
  无境有镜?
  想多了,连我自己都会陷入茫乎昧然的困惑。
  我常常会想,如果有太多的人如我一般,在有无之间纠缠,这本身就是一种执,又如何能得解脱?
  有镜,是“终隔一层”的非透彻之悟。
  因为心中依然有物,怀内仍旧存情,这“物”与这“情”必生之有境,故有所附着。因为潜意识里放不下这“物”与这“情”,然出尘之念想又时时强迫自我抛却、断绝这“物”与这“情”。于是,才有这“镜”之出。
  我心本可明澈如镜,然尘缘如影,一有触动,便形于镜,这明遂遁;明遁之后,即生烦恼,除烦却恼之法,或可拟之于拭镜。
  之所以心中有镜,依我愚见,或许是因为没有完全“放空”。心中只有“明”、没有“空”,才会执于“镜”,才会念念不忘“拭”。如若“放空”,镜便全然无存,镜之不存,“拭”将何动?
  关于“有”与“无”之辩,我觉得,自己似乎多少能参出其中一星半点。但是,在我,慧根太浅,业力不够,根本无法做到“放空”,做到“无我”。或许,这也是我常常会把禅心认作泥絮的缘由之一吧。
  当年喜欢苏曼殊的句子,后见一联曰:
  “禅心已似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 ——参寥(出《风月堂诗话》))
  更惬於心。
  对于禅心,我只能试着做到偶尔不动,无法做到长久“忘心”,所以,我只能是一个俗人。
  因为有禅心泥絮之想,愚妄如我,结果只能是把一颗活泼泼的参禅之心堵入绝境。
  我常常以为,一切有为法,均不是枯,亦不是寂。
  佛定然是活佛,法必然是活法,禅亦确是活禅。
  自以为已得禅心三昧。想想,如若还是纠缠于泥絮与禅心,那么,设使这不是一种文字的游戏,那必然是一种期望出离扰攘的俗常心境。
  泥絮禅心,在我,最后大约只能说:
  回望、前瞻,均是红尘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