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打官司请真神法律为尊

  信发走后,我随即到局对面宾馆旁新开张的律师事务所去做法律咨询了。县委书记拍着胸允诺的“全县36万人我都管,你的事我一管到底”没起作用,上级主管苗局长再三打招呼也不灵。行政处理,我这也是通了“天”的了,既然行不通,那我就求助法律吧,向法律要公道!

  一块钱的咨询费,看过我递交的有关材料,律师说你有理由起诉,会胜诉。

  底气足足的我为自己开始了讨公道。

  流着泪写了一份内容详实的材料,递到了辖区派出所。所长姓李,说“材料先放这里,你下午两点钟来。”

  下午两点,准时到。听得有人在隔壁大声说“上午的那个人来了没有?”有人应“来了。”“这件事赶紧给她办,不然她要往上面捅,弄上去不好办。”

  李所长、杨公安、刘公安三人在场做调查询问:

  李所长说:“你这事情。我们采取避开你们局,直接插手处理的办法。因为涉及到申副局长,要去你们单位一起办这个事,下面的人怎么好搞材料呢?这不是为难下官吗?我们想,由我们直接插手搞要公正些。”

  “好,我相信你们,相信法律。”我表态。

  “那么,告诉你两点意见:一、在我们调查处理这件事没有得出处理结论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要再往上级部门捅。”

  “好,我等你们的处理结果。”

  “二、在这期间你不要找申副局长谈这件事,不要找他爱人。”

  “可以。”

  “因为你是被害人,所以请你来如实地谈谈九月二十二号晚上和二十三号早上发生的事。你一定要如实的谈,我们好调查。再说我们还要和她本人见面,你一定要实事求是地谈。”

  “好的。”

  问完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等等,便直奔事件了。

  “二十二号晚上的谈话内容。”

  我做了如实详尽的回答。

  “那治疗费用,他告诉你怎样处理?”

  “他说,两点意见: 一、他不管,哪个人处理他都认帐。哪个同意去治疗的哪个来签字。处理错了,自己向群众交待;二、如果让他处理,他就要把问题都弄清楚,然后请示上面。就工伤,工伤治疗是否终止的问题我们争论得很激烈。因为当年工伤处理他只是一个会计,无权参与,他当然不清楚。现在就是想把工伤结论推翻重定,定我一个责任事故,让我自己承担一切。这样,治疗终止,费用由我自己全部承担。实际上整形整容手术不是一次就可以到位的,需要修一点,恢复一段时间,再修一点。就这个问题我们当晚争论得很激烈。当谈到工伤评定的时候他老婆来了。”

  “二十三日早上咋个动起手来的?”

  “听见她在书记办公室大声吼:就是要转告她自重,自爱点。我过去站到她面前要她给我说清楚,一边说一边打手势。”

  “你的手碰到她身上没有?”

  “没有。当时在场的有书记、工会主席、秘书,你们可以向他们调查。”

  “以后呢?”

  “她伸手就向我脸上抓来,嘴里还叫嚷:你要打哦!因为根本就想不到她会这样,一点防备都没有,立马就被她推翻在地。”

  “她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推的,是直接倒地的吗?”

  “她在我的正前方推的,我在椅子扶手上担了一下往左侧倒下的。”

  “以后呢?”

  “她扑上来在我脸上狠抓,撕扯我的衣服、裤子,在我身上狠劲抓掐。我穿的旗袍和连裤丝袜都被撕扯坏了 。”

  “是从旗袍开叉掀开撕扯和抓掐的?”

  “是的。”

  “抓掐了几下?

  “好几把。”

  “没有人劝?”

  “一开始,可能大家没反应过来。我在地上开始喊救命的时候王书记、工会主席、秘书三人上手才把她拉开,拉出去了,还在走廊里高声叫骂。”

  “你呢?那以后上医院了?”

  “他们把我扶了起来。我满嘴满脸都是血,跑到隔壁县委找李书记,李书记不在。找了纪委陈书记,陈书记让写个材料来。当初我真傻,应该血流满面的到派出所报案。打从娘肚子出来就没经过这样的事,人也就气懵了。”

  “说你也骂她卖什么什么了?”

  “没有的事,从来就不会骂人。什么买啊、卖的,是撒滚打破的泼妇们的行当,开不了那口,也丢不起那人。就这次才学会了一个‘婆娘’。”

  “听说事发当天,你拿过一把电工刀。”

  “是的。”

  “你拿它的动机是什么?”

  “不想活了!”

  “为什么?”

  “从县委回到局里听见她还在劳动服务公司办公室高声叫骂,我冲进局长办公室大哭了起来。领导们都在,王书记很不高兴地叫我出去,说他们在开会。见我不走,他们挪地方走了。没人理我!工伤十年我装了十年的强人,心里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好在平日里大家都同情关爱我,苦也就掩在心底了。虽然一路前行也总遇到一些坎坷曲折,但与死亡相比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比任何人都热爱生活,我比任何人都热爱生命,无论工作和生活我都力求完美,就因为我经历过死亡。因为火的肆虐我面目丑陋了,但我的灵魂是美丽的,我的人格是高贵的,容不得人践踏。

  从北京回来的这四个月,我受够了申副局长的刁难。多次向局的其他领导,甚至上级领导反映都得不到解决。以致于发生了被欺凌羞辱的事件。领导两口子合伙往死里整我,我还有活路吗? 

  尤其是事情发生了,领导们不仅没有安抚我,而是把找上门的我抛下一走了之。世态好炎凉啊!这是一个不讲理,没公理,只有权力,长官意志的地方。我像相信上帝一样相信组织、领导,可是上帝不过是一尊泥雕木塑的东西,只须一榔头便被敲得粉碎。申副局长两口子就是拿榔头的人,他们敲碎了我心中的那尊上帝——组织、领导。我不相信他们,不信奉他们了。我还信谁呢?谁还会来帮我呢?

  我常说一把火烧光了我所有的一切让我犹如输光了一切的赌徒——青春、容貌、前途、婚姻家庭……通通都输光了,就只剩下人格不输了。人,活的是一口气。这口气不能让恶人给污了!因为工伤毁容我在县城里被百分之七十的人痛惜!我要到城中心十字路口用我的命求清白;我要用我的血告诉全城的人们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我要呼唤有良知的人们帮我讨公道,让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那些无良鼠辈。

  我拿电工刀就为干这个!

  好在一出办公室就被人发现了,老局长人高马大一抱把我抱住,一呼喊来了好多同事,人们七手八脚把刀夺走了。把我弄进了会议室,从那一刻起我身边就没离人。”

  “伤情鉴定是局里派人陪着到医院做的吗?”

  “局里派了一个人跟去,上午医生不空,让下午去。下午那同事说中午被申副局长老婆堵住门骂,不敢陪了。书记让我弟媳陪去,局里派的两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过去你和申副局长有过什么矛盾?”

  “从来没有过。”

  “听说 你对报社的编辑谈到过你的私生活,诽谤了申副局长。”

  他说到“报纸风波”了。

  1985年12月29 日《人民邮电》报第3版登载了一篇《获得第二次生命以后》的文章,文章内容是对我的专访。

  专访缘于我在北京整形期间创作的叙事长诗《心之曲》,诗稿四十二页长。报社的主编和负责专访的编辑约见并采访了我,文章是编辑撰写且署名的。采访时谈到交往了六年因我患甲亢离我而去的男朋友的妈妈说“幸亏我家儿子没娶了她,要不然就摊到了。” 编辑在文中把这件事表述成“她不顾以往追求过自己的小伙的幸灾乐祸”。结果这篇文章,这句话牵动了局里某某同事的敏感神经,追了四年、写了好几封表白书且也当上干部却始终没被我接受的这位同事直接和报社干上了。写了两封信找报社,甚至把自己文革时期搞过专案的历史经历和自己写一篇报社征文获奖的事也通报上了。看到报社转来他原信的复印件,让人真的很无语。没曾想申河也对号入座了。

  我把收藏的报纸给了所长。读完后,他说:“我以为你在报上指名道姓了呢,要那样就有点伤面子了,其实报上内容跟申河没有牵扯啊。说的诽谤也不存在啊。” 

  所长说“要处理,我们只能处理申河的爱人,因为申河没有动手伤害你。而且从他二十二号晚上找你谈话的动机也没有故意和他爱人一起伤害你的意思,扯不上去。”

  “另外问一句,材料谁帮你写的?”所长问。

  “有什么问题吗?我自己写的。”

  “哦,你什么文化程度?”

  “老三届初中,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是说写的很好,只是标题太大了:刑上大夫。他一个县局的副局长算什么大夫?”

  “是的,省委一级的高干可能算大夫,但在我们县局这个中央,他一个副局长便是当然大夫了。”

  “哈哈哈,你这一说,他老婆就是诰命了。”杨公安在旁边打趣。

  “你的文笔不错,材料写得很生动。文化程度不低嘛!”所长说。

  “这点文化还真误事!没文化就不计较什么自重、自爱,买啊卖的对骂一气了事。”

  “我们都知道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很不容易,付出的是正常人的双倍的努力,你太要强了。”小刘公安不无感慨的说。

  “正因为要强,所以才招人恨,有的甚至是无名恨,被人欺。假如我弱弱的、可怜兮兮的,便不会这样了。只是那样又会被人看不起。做人好难!”

  “再问一句,事情发生半个月了,怎么才想起今天到这里来?”所长问。

  “李书记的处理指示没人兑现,我们局领导答复国庆节后处理,国庆节都过十多天了也没见任何动静,再拖下去,这事恐怕也就和往常一样不了了之了。八号到供销社一了解,也说短时间内处理不了,而且行政处理难度也相当大,首先,让申副局长的老婆赔礼道歉便近乎办不到。即使上门来了,谁知结果会怎么样?这件事情是烧红苕烫手,是皮球被踢来踢去。我天天晚上睡不着,想来想去想到了法。我不相信,共产党的天下就没了王法?就管不了这事?我相信法律是公允的,我是到律师事务所付费咨询了律师来的。”

  “那就是说在这之前你徘徊了好久?”李所长问。

  “是的!

  “这条路你走对了。如果申副局长夫妇能够真心诚意地向你赔礼道歉;他爱人能够写出深刻的检查;赔偿你的医药费、检查费;我们给予适当的处罚。你觉得怎样?”

  “适当的处罚咋讲?”

  “……也就是这些。”他稍一迟疑,这么说。

  “那我不该来找你们了。”

  “这三点,不通过公安机关也是能办到的。通过行政解决,无论时间拖至何年何月结果都是这三条,只要我不罢休。只是我希望恶人得到惩治,正义得到伸张,我的人身需要得到保护。

  按照你们的处理方案:我要求在有足够大的公开场合赔礼道歉消除恶劣影响。这个公开场合的规模怎么定,多少人参加,30人、50人、更多人?谁来承头?人少了我肯定不同意!试想:公开场合下,我把申副局长的所作所为全抖出来,在气愤下难免使用刻薄的字眼。即使不使用过激性的语言,单就照搬申副局长那些恶心的原话,他老婆能听得下去?他们在会场上能够一言不发的当听众?假如发生争论、争吵呢?申副局长现在已经对他说过的很多话不认账了,我家亲人要与会,他们会听之任之吗?假如申副局长两口子再胡说八道,你们想过会场会出现什么状况?设想过后果吗?如果你们定下这样的解决方案,那我不找你们了。我往上捅。”

  “看来现在已不存在这样解决的可能性了。”他们心里明白了我的态度。

  “要求法律处罚,按法律条文办。”我的态度非常坚决。

  管治安的七孃进来了。“原来打伤的是你?哎呀,那个婆娘太凶了!昨天找她来问话、又吵又闹,还说要告办案人员。真是一点不讲理!还拿着一些书来讲理,真是……你怎么惹到她了……”

  “我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只能苦笑。

  调查的非常细,末了让我在笔录上签字,三大页摁了好些手印。留下了医院的“伤情鉴定”书、被撕坏的衣服。

  “你回去把医药验伤费的收据拿来。有什么还需要问你的我们随时找你。回去等处理结果吧。”李所长说。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期间局里也风平浪静,王书记很庆幸的说,这事看来过去了,工会主席说恐怕没那么简单。

  十月十五号,事情发生了二十多天。我父亲来了,找书记问处理结果。书记说:申河已经向我赔礼道歉了,并在党委会上作了检查。真的很无语!申副局长没有向我赔礼道歉,也没有做什么检查。王书记跟我父亲打马虎眼糊弄他。我到党委办公室找书记问明白,告诉他,我要找所有的党委成员求证申副局长在党委会上做检查的事。挨个求证的结果是:纯属子虚乌有!尽管很气愤,我也压在心头不表露出来。

  又过了几天,在菜市场碰到县妇联主任,她悄悄告诉我“你的问题解决了,公安局处理的,你不要生气,法律会保护你。”

  也许事情还远远不能终止,因为对于不讲理,不懂法的人来说,是很难以服法的。行为上服了——被强制执行了,心里不一定服。很难免不再寻衅滋事,亦或指使他人惹事。小心提防为妙!

  去了一趟派出所,李所长告诉我“这个星期内问题会解决,案子已经基本结了。”

  “不会弄到我们单位来赔礼道歉吧?”

  “不会,也不可能了。只有采取强制措施。一是强制她付医药费、检验费。不给,就从工资里面扣。二是处以拘留。”

  “那她以后出来该不会再寻衅闹事了吧?”我不无担心。

  “放她进去就是要让她学习法律知识。不然不懂法,以后还会犯。如果出来以后,还继续寻衅惹起事端,那要加倍从严处理。如果是唆使其他人出门惹事,伤害你,一旦我们查清是她,那要按教唆处理,处理起来就不会轻了。这些我们都要跟她讲。”李所长说。

  “你根本不要去想那么多。”杨公安安慰我。

  “我现在比较担忧。”

  “你不要担心,如果她胆敢骂你,惹起事端,你马上告诉我们。我们还要跟你们单位打招呼,如果再出问题,你们书记、局长都脱不了手,那是犯渎职罪。如果申副局长再敢报复你,有了报复的行为,都要加重处理。你不要怕,你因公负伤,是伤残人,更应该受到法律保护。”李所长给我打气壮胆。

  “案子结了还通知我吗?”

  “当然,但是不能给你书面通知。书面通知给你们单位,给你送了材料的所有单位,通报我们的处理结果。书面通知给你本人只有害而无利,因为在你想不通时拿出来给人看会惹起祸端。”他说。

  “没关系!只要处罚成为既成事实何须乎一张纸头。”我要的就是处罚实施。

  “那你等通知吧。”

  “谢谢你们!看来你们这个上帝不需要用榔头来敲了。”

  “这回就‘刑上大夫’了嘛!”杨公安没忘了打趣我一句。

  “那次出事,烧伤的就是你呀?好危险,差点没活过来。”进来一我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也穿着警服。她感慨地说。

  “这次也很危险。”李所长对她说。

  “回去后,振作精神心情愉快坚强地活下去。你记住:任何时候都有法律给你保驾护航。”此刻的李所长真像金刚大力护法神。 


  八、一纸裁决书磨破说客嘴 

  回单位,书记找我“你的扫尾工资已经叫管人事的到市局去批了。”

  “谢谢!”我表现得十分客气,心说“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县委申书记找过我和申副局长谈话,因为我们局在县里还是比较好的单位。这次出这个事,我们领导都有责任。责任不全是申副局长的,我和曾局长都有责任。因为申副局长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经费处理问题,很多问题都是他本人对你讲的,我们咋好处理他呢?”他解释。

  “这问题好说,凡是申副局长和我说的话,没第三者旁证,都不算。那么,治疗费用不报销、工作不安排、扫尾工资不发放、承包的医药费不发放、清凉饮料费不发放、汽水不发放,这些不是您指示的吧?”

  “这个,这个,我咋会……”他没法回答。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你们都知道。申副局长干的,我了解过了。找相关人员看过花名册,申副局长亲笔造册。我找你们反映过了,这些都是处理错误的,你们应该过问但是不过问。反而是他二十二号晚上亲自找我证实,说就是故意的。”

  “是吗?为什么?”书记很惊诧。

  “因为他说大家都知道他给我写过纸条追求我,他老婆也知道,怕大家说他念旧情迁就了我,所以要弄得严格一点以表示没有迁就。您不觉得这是一个让鬼都要笑出尿来的理由吗?。” 

  书记听完后的表情真是不好形容。

  “我和刘秘书分析二十二号那天晚上,他到办公室找你应该还是诚心诚意来给你赔礼道歉,缓和矛盾的。”书记说。

  “是呀,这是他一贯的工作方法嘛!第二天办公会要讨论研究费用处理的问题了,他赶在之前来卖个人情讨个好。就像局里大家传的:党委集体研究调换一个人的工作岗位,他下了班,走了很远的路去了城边边上的家属宿舍通知当事人,使人家感激不尽,全是他的恩。有人说‘我仅有的四根大重九烟都掏给他了’。”我说的都是真实的事情。

  “嗨,你都知道这一点嘛,就不要计较了。只要他能给你做真心诚意的赔礼道歉,这个事情也就了了嘛!你们都是同龄人,还要在一起共事很久。申书记说处好了,你们还可以像亲兄妹一样嘛!”这个在我们王书记口里翻来覆去出现的“申书记”何许人也,现在出来揽事,定是和申副局长有什么瓜葛。

  “谢谢!有了这样的亲兄妹我祖宗脸上都无光。您不要揽这个事了。”

  “工作可以慢慢做嘛……”

  “谢谢您的‘慢慢做’,如果不是你们的‘不要着急,你的问题会解决。’一天拖一天‘慢慢做’,还不至于导致今天的结果。‘慢慢做’是脓疱疮,一下穿了就麻烦得不得了了……”

  “是的,如果当初当机立断,像齐书记说的那样,一个钟头也就解决了。这事我和曾局长也有责任。我总是想等曾局长回来再处理,结果他回来又忙于干道工程……”

  “这不是理由。工作再忙,我这个问题也不应该一拖再拖拖四个月啊!只需要一、两个钟头的会议就可以处理的事情,结果造成我这么大的痛苦,还差点把我逼上绝路。这是我不能谅解的!您说曾局是管行政,管计财的局长,得等他回来才能处理。我信您!可曾局回来总跟我说‘不要着急’,除了这句话什么理由都没有。我想,他是否惧于局内的那个舆论,感到为难?我还再三问过他如果有为难处,我找上面去。他否认啊!说从来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嗨,当初我要早点知道这个舆论,我便会主动要求我来处理,把难解了。结果我是九月十四号齐书记来了过后才知道的。”

  齐书记是市局党委书记,到县局来检查工作。当天晚上我在局门口偶遇了他,一谈谈到了深夜十二点。没想到的是我们王书记已经找过他了,已经把我的情况向他汇报了。难怪他了解得这么清楚。他说:“我已经找你们曾局长谈过了,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处理的事情。半天功夫都花不了的事情为什么要拖三、四个月还解决不了?”

  当谈到连汽水也不发予时,他的火冒的比我还大,嚷嚷“他们局长发了没有?为什么他们都给自己发了,不给你发?你问他为什么,让他答复!”

  当谈到向省工业普查团汇报那起事故是我的责任事故时,他说“笑话,我都不知道,当初是谁定的?他参加了吗?你问他当初他是干啥的,一个县局的小会计怎么参加了定性会?让他把文件拿出来看。我所知道的,当初就没定。胡说八道!”

  因我已经听说了,追求人家没得到同意就报复。思想意识太坏!你告他,县委、人大、纪委都能管他。你找地区当谈到申说省里对文件的理解是错误的时,他说“你让他和你一起到省里去当面说,不然,你就向省里说他的原话。”

  当说到申不按政策办事搞个人报复时,他说“矛盾的起因是李副书记,他是管干部的。”

  “我只认识付子实。”

  “他是纪委书记,你找他也行。

  “我想找苗局长,他能接待吗?”

  “我想能。”

  “我给他写过一封信,请求他接待,结果他来了,可能让我们局领导挡了驾。”

  “没关系,他还会下来。他来了,你再找他。你不要想到走绝路,那么痛苦你都走过来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只是个别领导不解决,其他领导还是同情你,愿意帮助你的。你应该有生活的勇气和信心。那些问题的解决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他们领导之间想尽量的把问题搁平,就是曾局长也想尽量协调好工作。做工作得花时间,这你也懂。所以,问题他们是一定要解决,这点你要相信。再说,他一个副局长能起决定作用?权在正局长手里,你不用怕他。”他给我撑腰打气。

  “他还是有权的,成天弄得你不安生。”我说的是实话。

  “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掌权!”

  “那是你们用的人啊!”

  “我们用人?那是你们局党委、你们王书记推荐的,说他老实。”

  “王书记好好先生,不会用人。”大家都这么认为。

  “当初他没有这些表演,王书记咋会晓得他有这么坏。连你也不晓得嘛。所以,你也不要怪王书记。好在你们王书记心还好,人还在,有问题你直接找他,找曾局长。抓住实质性问题要申当面说清楚,不要怕。看了你提的六点要求,我完全同意。就应该这么办,不然以后时间长了,谁也说不清。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到市里来找我。”他的一席话真的让人轻松了好多。

  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和王书记议论了局里有关我和曾局的舆论。

  我觉得我又掉进了另一个怪圈:他没了妻,我又未嫁,年龄又相仿。好多人把我俩扯到了一起,好意的,不怀好意的都有。我觉得他是也怕别人说迁就了我,不敢正常处理我的有关事情了。

  “我的问题是曾局长给拖坏的,等他回来我要找他讲个明白。”我对王书记说。

  “算了,算了,你别再说他了。他的情况具体得很,好些事情你不晓得。你的事情没处理好,我们领导主客观上都有原因。待他回来后,我们开个会,认真总结教训。为人民服务嘛,也就是为我们局的职工服务。不要说把职工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来办,起码也得当回事嘛!不能不关痛痒,无所谓。当讲的要在会上讲,引起高度的重视。”

  “是的,这事也不算小。真正捅到上面去,那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了。”

  “咳,捅上去还是要回到基层来解决的嘛!”

  “对呀,我晓得这点。昨天省局邓主任来,我们在院子里讲了半天话,你们不都看见了吗?我可是只字未提的,因为市里县里并不是处理不了嘛!我得顾着苗局长、您和曾局长的面子嘛!申副局长的思想意识问题你们党委帮他解决,他老婆的问题那是公安部门处理的问题,不关您的事,您就不要去管了,让法律来管。让她到里面坐下来,静静心心地学学‘法’,以免今后再犯法。”

  “不一定要进去了才能学嘛!现在各个单位都在学,在单位学也是一样的嘛!”明显的感到王书记今天和我谈话有另外目的。

  “不一样,在里面有人帮助讲解,学得会更深刻一点,这也叫治病救人。为了今后能像‘亲兄妹’一样,不走这步是不行的。”我说,不无揶揄。

  “我是想到以后……”

  我理解他的意思,怕冤家结深了,以后大家处不了。“没关系,这里呆不了,我可以调走。”

  正说着管人事的同事拿着批复文件进来了,说:“财务马上就给你补发扫尾工资。”

  很感慨说了句“谢谢你,好快啊!”

  “嗨,局里派了车,来回就两小时。”

  两小时能解决的事情拖了四个月,闹了个雷翻地动。很无语!

  十月二十三日,打人事件发生刚好一个月。李所长来了。出示的裁决书是这样的:对赵淑芳行政拘留五天;赔偿医疗费用和伤情鉴定费。

  “你看还有啥子意见?”他问。

  “谢谢您,李所长。”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感谢法律的公允!感谢您们对法律的忠诚!感谢您们挽救了我的生命!”我非常激动,因为从报案到结案只有短短的十来天,与我们单位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去再做什么调查却拖了一百二十多天还出不了结果相比,处置的速度惊人!处理力度惊人!我感受到的是法律的庄严,法律的威力,法律给我的亲切。一个月来的悲愤憋屈被这一纸裁决带到了天外。如果不是在办公室,如果不是当着李所长的面,此刻的我真想蹦起来对着长天“啊”上几声。

  “我的官司打赢了!”看谁敢再欺负我!

  “她服了吗?”我顺口问了句。

  “她认错了,送了份检查来。还是基本把问题找准了,一是说自己性情怪,二是说自己心胸狭窄。通知她处理结果,她说拘留了出来,名声不好听。看来是面子观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我对她说,这没什么,就相当于军队关禁闭一样,除了不能出大门,看书看报织毛衣都可以。让她带点法律方面的书去学习。这一次,看来她还是受到了触动。她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吓唬我的。想来她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告诉我。

  “但愿如此!”

  “事情解决了,你也就不要背包袱了,安安心心干你的事业,勇敢的生活下去。我还要找你们王书记,通知他。”

  一口长气从心底舒出,老天终于开眼了,恶人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当初,我把送派出所的材料送了很多有关单位。现在裁决书一个不拉的送达这些单位。李所长说得告知处理结果。正本清源还我清白,非常开心!

  碰见县总工会谢主席,因为当初给总工会送过告状材料,告知他官司处理结果。他听到申副局长老婆责怪王书记拉架不利,使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至于到了动用法律的地步。不禁哈哈大笑,说:“看来她这五天王书记应该帮她去坐一天啰!”

  和谢主席一起的女工委员小张说“你那材料我只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如果全部都是事实的话不作出严肃处理难平民愤。看见是打印材料,我想可能不只送我们一家。便到妇联去了,果不其然。后来得知公安局在处理,我们就听他们的了。”

  告诉她“我打印了二十五份。”

  “材料写得太感动人了。有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只会生气,你却能写出来找法律求公道,真是太理智了。相信正义、真理一定能战胜邪恶的。另外除了正确对待生活,对待人生,也要正确对待犯了错误的人。”谢主席说。”

  “谢谢!对法律处罚过的人我是不会再去计较了。因为她本来就太愚昧,和她讲不清道理。”我说。只是我以后会躲她远点的。

  晚上下班回家,很开心的告诉弟媳妇“官司打赢了!”可弟媳妇没有高兴的模样,反倒是紧紧张张地说“王书记已经下楼来找过你两趟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正说着,他下楼来了,叫我和他一块儿去办公室谈事情。

  这世界是属孙猴子的,说变就变,七十二变!

  我开心得太早了!官司并没有结束,舒出的那口气又给堵了回来。

  “主要是他们想让我给你转达要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事。”已经走出巷子口了,王书记说。

  我立马停住了脚步“那我不跟您去了。裁决都下来了,向我赔礼道歉算怎么回事?我这一去,他们两夫妇进来说上两句赔礼道歉。让我撤回起诉,这事就算完了,强迫就范是吧?我不去钻您挽的这个圈圈。”王书记是出了名的泥水匠,和得一手好稀泥,我不上他当。

  他一把拉住我,“不,不,不是今天晚上。原本他们想今天晚上带上东西来赔礼道歉的,我没有让他们来。我想先跟你通个气,把他们的意见转告给你以后,再让他们来。”

  “谢绝了!用不着他们的赔礼道歉,我们大家都服法就是了。”我很干脆,站着不动。

  “我们过办公室去说吧!我请了经委朱主任,我们一起说。”他摊牌了。

  “我不去,您不要为难我。”我很坚决。

  “我负责,他们两口子不会去。”他信誓旦旦的打包票,拽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

  看来推不脱,我只好说:“那好,如果他们进办公室来了,我马上就走。”

  “不会,不会。”

  朱主任是从我们局调到县里去的,现在是经委主任。王书记请她来当说客是把住我命门了。我和她私交好,有时赴我家宴我会请楼上的王书记来做陪。关键是我把弟弟从煤矿调到城区的饮料厂工作的是她帮的忙。

  我们先到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她才到。王书记先唱开场白:“今天我和朱主任主要是向你转达申副局长夫妇的意见。小申确实给他老婆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而且他爱人也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来给你做当面的赔礼道歉,关公都不杀马下人,起诉的事吗……撤了算了,今后还要共事很多年嘛。申书记也希望你们能坐下来和好……”王书记前前后后多次提到的申书记我不知道何许人也,但我相信一定和申副局长有某种关系,而且一定也是拿得住我们王书记,要不然王书记这么卖命的抬他出来。

  我真的要不给面子,不客气了。“申书记是裁决书下来以前这样说的,还是裁决书下来以后?如果是裁决书下来以后,申书记下的指示,那么申书记的权大于了法,既然如此,我把他也告了。”

  “不是,不是,这话是裁决书下来以前说的。”王书记赶紧解释。

  “那么,今天你们二位是代表公安机关、党组织啰?”我问。

  “公安机关没有委派过我们,组织上也没有委派过我们。”还是王书记搭话,明显看出来朱主任是迫于情面跟王书记来的,王书记唱主角。王书记今后还得和申副局长共事,他不得不考虑帮忙的事。这事和朱主任半毛钱关系没有。也可能是晚上不便找女工谈话的教训拉上了朱主任吧。反正话到这儿了,我把两人都捎上。

  “如果你们代表组织,我把你们也告里头。”我不客气的说。

  “没有,没有。只是帮申副局长夫妇转达意见,至于你接不接受,那是你个人意愿,我们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王书记说。

  “我们走过场而已,关键在于你自己。”朱主任说,这应该是她心里话。

  “赔礼道歉为时太晚,都一个月了。一个月都没有认识的错误,裁决书刚下来一天就认识到了?是棺材与眼泪的问题吧,不见棺材不掉泪!让我现在接受他们的赔礼道歉,撤回起诉是根本不可能的。原因有两点:在我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求助于法律为我撑了腰。法律是公允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尊崇法律,服从法律,也希望大家都服法。如果要我撤回起诉,那么,你们给我立个字据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来伤害我。我看你们二位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写这个纸条。即便写了我也不敢要。因为这个纸条只是申书记在位时起作用,而申书记不会永远在位。况且申书记年纪比我大,他不在位了,他不在了,那谁来保护我?能够永远保护我的上帝只有法律。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存在,这法律就存在。这位上帝在位一天就会保护我一天,我相信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如果我撤回起诉,以后又有了事,再去求,上帝就会想‘这人不是有能力自行解决吗,怎么又添乱来了,不用理她就是了。’那我怎么办?再到哪里去找保护神?二、我已经通知我送材料的所有单位公安部门的处理结果了,而且还感谢了他们的关注、声援。我现在又去收回这一通知,告诉他们:我撤诉了,因为王书记、朱主任、申书记他们要我撤。权大于了法嘛,权可以把我36码的脚塞进35、34码的鞋里。我惧权了。你们看这样说行吗?”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只是赵淑芳确实已经认识到了她的错误,她今天还对我说你是因公受伤的,应该对你关心爱护,她说她确实错了。”我的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王书记还没放弃当和事佬。

  “算了,你们的过场走到就行了,也好交差了,就回复我死活不答应吧。王书记,你也别和稀泥了。早就有人告诉我了,今天早上她还在宿舍区哭闹叫骂办案人员不公,要到法院去告呢。申副局长当时还说她‘告法院,多关你三十天。’我什么都知道,她今天没骂我,骂的全是您呢。骂您拉架不出力,没能阻止时态扩大;到派出所作证全说她的坏话,做伪证;和她老公工作上不和就等着看笑话呢……您夫人去河堤洗衣服碰见她,不也让她骂了个臭溜够吗?她哪儿认识到错误啦?全是别人的!您就等着她拿菜刀和您拼命吧!这可是她说的,您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口是封得住的吗?”

  “谁给你说的这些?她真的认错了。”王书记看我拆穿了西洋镜有些尴尬,但还在自圆其说。

  “我中午在去县总工会的路上碰到土产公司的人,她们刚从宿舍区下来。说是领导派她们去做工作,结果一见面便挨骂‘球大爷喊你们来劝我!’中午还是这种态度,现在马上就提高到认识了错误的高度,可信吗?算了,您也别再说了。撤回起诉是根本不可能的,都回家吧!”我回自己办公室看书不跟他们一起走,免得尴尬。

  第二天下午,王书记又找我了,还是谈申副局长两口子要给我赔礼道歉的事,一口回绝了。

  又过了一天,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点过,听到申副局长在党委办公室大声吼“公安局开后门!”“那张裁决通知我就是要稳起不理!”因为不是对我说,不予理会。大概屋里的书记他们没理他,他径直到我办公室来了。虎凶凶地问:“那天早上的事是咋个回事?”简直太搞笑了,事情发生一个多月了,早就闹得雷翻地动好几回了,想起现在来问咋个回事?拘留所的大门敞开了,看见棺材了,到了黄河边边上了……太扯了!抬眼瞟了一下,慢吞吞的问“你啥子意思哦?”

  “没啥子意思,只是想问问那天早上到底咋个回事?”他手里拿着烟,满脸的岔色。

  “喔,你把他们几个喊过来一起当面说。”我指党委办公室,让他把当天的见证人叫来。

  “到党委办公室说嘛。”他要求。

  “不,要说,到我办公室这儿来说。” 我的回答干脆利落。

  “好嘛!”他转身出去了。满以为一喊就能到的事让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丁点儿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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