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然刚打开电脑,就看见了校刊编辑发来叫她校对的小样,她的手指尖,禁不住颤抖了两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张红灵芝烟盒背面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心也颤抖了两下。一颗晶莹莹的泪水珠儿,啪嗒一声从眼角边上滚落下来,掉落在键盘旁一本书封皮上“红与黑”三个粗大的美术字上。

她撰写的硕士毕业论文《试论红与黑于连命运悲剧的社会根源》,被导师推荐给了校刊,校刊决定要在下一期发表。要知道,能在校刊上发表论文的在校学生,她赵欣然还是第一人。

西方文学是赵欣然的研究方向,尤其对司汤达的《红与黑》更是情有独钟,所以,她的毕业论文就选择了《红与黑》中的主人公于连。当她把酝酿了好几个月,那张红灵芝烟盒,给了她巨大的启发和借鉴,苦战了一个多月写出来的初稿拿给导师看时,导师一页一页地翻动着那二十几页A4打字稿纸,一对发着亮光的眼睛盯在最后一页稿纸上,一直没有说话。她看见导师在她论文结束语的一段话上,用红蓝铅笔划了几道杠杠:

“也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能从于连身上找到一点自己的影子,在自己生活的某些经历中,某一时期,某一方面,某一特定的环境,与他有着相似的处境遭遇或感受。或是激越,或是落寞;或是昂奋,或是沮丧;或是向往,或是失望;或是挣扎,或是落魄;或是成功,或是失败;或是攀升,或是跌落;或是高贵,或是卑贱。到头来满腹的理想和满腔的热情,只能在权贵们的挤压和戕害下灰飞烟灭。”

赵欣然的心一直绷紧着,这一段话,几乎照搬了红灵芝烟盒上的原话,终于导师说话了,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于连命运的悲剧,实际上也是时代和整个社会的悲剧。

这也是她论文结束语的最后一句话。

爸爸高兴得当即就在电话里说:我闺女真棒!连王区长他们都夸我有个好女儿呢。那你明天就飞回来吧。

爸爸因为公司里的事忙,派他的小车司机到机场接赵欣然。当小车路过爸爸的爱华房地产置业公司大楼时,赵欣然看见公司大门前,聚集着一群农民工,手里高举着一个横幅“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欠薪可耻!欠债还钱!”。七长八短呼喊着口号的农民工,正被十几名警察和保安挥舞着警棍驱赶着。

司机随口骂了一句;这帮乡巴姥,就该用电棍对付他们!

赵欣然却一劲在心里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在自家别墅门前下了车,赵欣然就往公司给爸爸打电话说;爸,我刚才在你们公司大门口,看见农民工在讨欠薪。爸,你赶快把欠人家的工钱还给人家吧……

没等女儿说完话,赵总就温声细语地对女儿解释似她说;公司里的事你不懂。区里欠我的钱不还,我拿什么发工资? 你到家了吧。赶快回家,你舅舅你姨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呢。我正忙着呢。啊——

赵总说完卡一声挂断了电话。赵欣然厥起小嘴,使劲跺了几跺脚,一脸的不高兴,可也只得作罢。

几个高中最要好的同学, 一直等着她回来聚会。要为她的七年寒窗苦读,终于功成名就凯旋而归,以及她的论文被校刊采用,好好地庆祝一番。聚会地点定在〈红都女皇大酒店〉。妈妈说要叫小车送她,欣然说:送什么哪,跨过小区外面的翠云河,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我正好想在河边上走一走呢。

妈,你再好好劝劝爸爸,把欠农民工的钱还给人家吧。那些人多不容易呀!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也劝过你爸,你爸说,叫这些民工闹一闹,给区里点压力,也好叫他们早点把拖欠的工程款还上。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啊,快去吧。早去早回。

翠云河虽然只是一条人工挖掘的小河,弯弯曲曲的,河水清清亮亮的,能看见一条条小鱼儿在水里戏游,河上还有一条拱形的挺别致的独木小桥。赵欣然很喜欢在独木小桥上走,很有点像杂技演员走钢丝的感觉,得伸直两只胳膊摇摇晃晃地找平衡。

去年暑假走过这条独木桥时,她三摇晃两摇晃,身子一栽歪,掉进了河里。河水虽然并不太深,水仅漫过赵欣然的胸部,可是,因为河底全是淤泥,赵欣然越挣扎,身子就越往下陷。 这下她可是慌了,禁不住大声喊叫:“救命啊!——“

她的喊声未落,就见一个正好路过的娃娃脸的小青年,噗嗵一下跳里河里,双手紧紧拉住她 的双手,几下就把她拉到了河岸上。一屁股跌坐到岸边石头上的赵欣然后怕只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待她定下神来的时候,那个救她的小青年,早已不见了。

她站起身,想要去追那个小青年,当面向他说一声谢谢。跑了没几步,却被掉落到地上的一本书抖了一下,赵欣然从地上捡起那本书,是一本很旧很破的书,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本《红与黑》。是不是刚才那个小青年,急匆匆走的时候,没注意从他的短裤口袋里掉落下来的?书页的边角翻卷着,不知被读者翻阅过多少遍了。这时赵欣然又发现,书中还夹着几张小纸片,是红灵芝烟的烟盒纸,烟盒纸的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司汤达将‘红与黑’这两个极不和谐又极端矛盾的色彩,别有用心痛快淋漓地昭示于我们面前,使于连这个极端矛盾的混合体跃然纸上。他的地位本来应该在那棵粗大又老朽的树根底下定位,欲望的狂想和膨胀却使他总想在树冠燃烧。在心底里对拿破仑的疯狂崇拜,却时时刻刻能变成他在人前对其大肆攻讦的对象。他根本不信神灵,却硬叫自己披上神父的教衣,示人以对宗教的笃信虔诚。他仇视现实生活,却又在现实中百般钻营。他鄙视上流社会的尔虞我诈,却又千方百计地效仿,痴迷于能生活其中。他没有使自己尊严增重的砝码,却不能容忍别人有任何轻蔑。以一个小锯木厂主儿子的卑微身份,却总想要向上流社会攀附攀登,幻想能在权贵霸占和统治的领地中占有一席之地。其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到头来只能碰得头破血流。于连这个时代的畸形儿,正是从巴黎这个罪恶的母体中诞生出来的怪胎。满腹的理想和满腔的热情,只能在种种阴暗邪恶的伎俩中沉沦和覆灭。”

赵欣然刚读了一段,他的一双眼睛就像被钉子一样钉在了那薄薄的烟盒纸上。她震惊得大张着嘴巴,不敢相信这几张破旧的烟盒纸背面,竟然能出现这些高深的字句,她正酝酿要写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红与黑》中的于连,上面的那段话,她脑海中也曾有过一些意识,但却想不出用那样带有很深哲理性的诗一样的语言来表达。语言犀利,力透纸背。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这些文字是刚才救她的那个娃娃脸的小青年写的。一定是他从哪篇文章,从网上的什么地方抄来的。然而,即使如此,也足以令她震撼不已了。他那一张娃娃脸,最多也就是个高三或大一的小男生,况且他那一身皱皱巴巴脏兮兮的背心短裤,也不像是一个在校的学生。

心里这样想着的赵欣然,就更想要找到那个娃娃脸的小青年,当面向他说一声谢谢,还要当面问一问,他的这些文字是从哪儿抄来的。她还要送给他一本暂新的新书。新版的《红与黑》。如果能找到他的话。

可是,从那以后,赵欣然一直没能再碰上那个娃娃脸的小青年。然而,这个红灵芝烟盒,却成了她写毕业论文的一个最大帮手,有很多段落,都是整段整段照搬过来的。所以,她的论文,才一眼就被导师看中,推荐给了校刊。使她成了第一个能在校刊上发表论文的在校大学生。


弯弯柳叶眉下的一对杏核眼,每眨动一下,都会叫余梦然觉得有一道刺眼的电火花,向他的眼睛投射过来,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猛烈颤抖几下。他知道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早已不年轻,也许比自己大很多。不过你却从她那白皙的脸颊上,找不出一条皱纹。有人说,她跟她女儿站在一起,你绝对以为她们是两姐妹。不会认为她们是母女俩。

他和老板娘也只是很偶然地见过一面,那是有一回司机往老板家送东西,叫他跟车,把几个大箱子往老板家的别墅里搬。老板娘一眼见到他,眼珠就闪亮了几下,就有几个电火花,从她的眼仁里迸射出来,向他的眼睛直刺了过来,他的眼睛好像被灼了一下,似乎有点疼。他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再和她对视。

可是,第二 天,他就被从工地上调到老板家干活。其实也就是叫他给她家小花园的树剪剪枝,给花浇浇水。他干活的时候,老板娘就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盯盯地瞅着他。

老板娘问:你家是榆树县的吧?我姥姥家也是榆树的。我小时候常上姥姥玩。我记得县城东有一  条小河叫柳毛河。河水清亮亮的,能看见小鱼儿在水里游呢。

余梦然听她提起柳毛河,就说:柳毛河早就干枯了,连一滴水都没有了。河床里除了沙子就是石头。

是吗?太可惜啦!女人惋惜地说,我有好多年没去了。真是变化太大了。听说你大学都考上了,因为家里没钱 ,没去念,是吗?

余梦然点了下头说:我上城里来打工,就是为了挣学费。

你愿意叫我帮助你吗?女人盯住余梦然的眼睛问。

余梦然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女人又说:以后你不用上工地上去干活了,就在我家做吧。你做一年就能挣够学费。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和老板娘睡到了 一起。那是老板跟随企业家协会组织的一个旅游团去欧洲旅游,老板娘叫他留下来陪她吃晚饭。又叫他陪她喝酒,没一会两个人都有些醉了。老板娘说想清醒清醒 ,就拉着他进了浴室,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就赤身裸体地搂抱在了一起……

有了第一次,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第二次,第三次,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每一次他紧紧拥抱着老板娘微胖的身体时,老板娘都会坚定不移地说:宝贝,我最最亲爱的。是你给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我们家那个人,早就不行了,我们分开睡好多年了,我跟守活寡一样。我真希望你能永远永远这样抱着我,永远永远不再分离……

那我不上大学了?余梦然打断了女人的话,再说我一直觉得不好,我不好,我不该,我们不该这样。我们应该早点结束……

余梦然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下面的话,却被她狂热的长吻吞噬了…….

老板娘给余梦然在一个相隔不远的小区,租了房子,这样,老板娘就可以随时放心大胆地光顾他的小屋,与他幽会,与他纵情地缠绵了。

高考的日子临近了,老板娘却突然对他说:你今年别考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就算你大学毕了业,又能挣多少钱? 我只要分到三分之一财产,就够咱们花几辈子的。只要你答应跟我过一非子,我就跟他离婚……

不不不,不行!余梦然像听到了一声炸雷,不行!不行!我们不行!我要上大学,我还要读西方文学的研究生……

你不能走!不能离开我!老板娘紧紧抱住他,没有你,我一天也没法过了。

不行。我一定得上学!余梦然又一次坚定地说,我必需上大学,那是我从小的梦想。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对我厌烦了。想去大学里找更年轻漂亮的女人,是不是?你也太没良心啦!

女人呜呜大哭起来。


一边沿着翠云河畔一条碎石子儿铺成的甬路走,一边想着往事的赵欣然,走到小河上的独木桥头,差不点和迎面急急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赶紧躲闪,当她一眼看见对方那张  娃娃脸时,竟不由自主呀地惊叫了一声: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余梦然也似乎认出对方这个年轻姑娘,就是去年他把她从河里拉上来的那个女孩。

我是想说,赵欣然镇静了一下自己,那回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用不着谢。余梦然说,举手之劳。谁碰上都会的。

我还是非常非常感谢你!。赵欣然诚恳地说,还有,我还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掉落了一本书,《红与黑》?

我的那个书是你捡到了?余梦然问。

书里面夹着的纸片,那上面的字,是你从哪个网上抄来的?赵欣然又问。

什么?你说什么?余梦然有些不解地反问道,从网上抄的?哪个网上有?那是我自己写的读后感。

啊!是你写的?!赵欣然大为震惊,你自己写的?

我特别喜欢那本书。余梦然如实回答道,看了好几遍,有很多想法,就写在那个烟盒纸上了。

我,我没想到……赵欣然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上过大学?

我去年考上了,因为家里困难,没钱交学费。余梦然如实说,今年还想再考。

哦,赵欣然似乎明白了 一些什么,那你一定能考上。我可以向我的导师推荐你。你考本硕连读,一定能考上的。

谢谢!余梦然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写《红与黑》中的于连的。赵欣然如实地相告说,我还借鉴了你的那个读后感。我的导师也特别欣赏我引用你的那段话。

“如果一棵大树过度的枝叶繁茂,一定会以虚假和虚荣让人惊羡于它的生机勃勃。实则它表面虚肿的“繁盛”只是一种假象。活在树冠的权贵,一个个衣冠楚楚,温文尔雅,道貌岸然,却彼此仇视,相互倾轧,即使给对方一个微笑,也总不肯舍弃嘴角边上挂着的那一丝轻蔑。虚伪,欺骗和榨取,无所不用其极。恣意占据着大树枝叶间的缝隙,切断阳光,只把浓密的阴影投向树根,而这阴影正是底层小人物的写照……”

是的,余梦然接话说,有位哲人说过,历史常常会惊人地相似。生活在上流社会的权贵们,和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永远都隔着一条难以愈越的鸿沟。到头来,满腹的理想和满腔的热情,只能在权贵们的挤压和戕害下灰飞烟灭。我还有事。拜拜!

余梦然说完,向她挥了下手,沿着小河边那条石子甬路,急步走去了。

赵欣然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望着他走去的身影,脑海里的思绪在剧烈地翻卷。他看不出这个娃娃脸的大男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说那烟盒纸上的文字,是他看完《红与黑》所写的读后感。这样的读后感,他就读的研究生斑的二十几名学生,没有一个人能写得出来。赵欣然直想追上去,揪住他问个究竟,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可是,当她的视线远远地追寻着那个身影的时候,她却看见,在假山下的一棵大树底下,站着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她的妈妈。

余梦然和她妈妈好像约好了似地,都在那棵大树底下站下了。两个人面对着面站着。忽然,妈妈一头扑进余梦然怀里,紧紧地把余梦然抱住了。

余梦然却在用力掰开她的手。妈妈却紧紧死死抱住不松手。

赵欣然看得惊愣住了,大张着的嘴巴,怎么也合不上了。妈妈竟然和这个娃娃脸,抱在了一起。他们,他们,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想象不出,也想象不到。赵欣然竟然下意识似地向他们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梦然,你不能走!不能走!不能扔下我!我不叫你走!不叫你走!

你说话不算数!你骗人!余梦然使劲挣脱着女人的手,气愤地吼道,当初跟你说得好好的。我要考大学,我要上大学。你同意的,你答应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梦然,求求你!你走了,我没法过了呀!我一天也离不开你了呀!女人依然死死抱住余梦然不撒手。要不,你明年,明年再考。我求求你啦!

你松手!你松手!余梦然大声喊叫着,你欺骗了我,还要欺骗。你想毁我一辈子呀!你只想你自己。我不能叫你毁了!

忽然,余梦然掏出 一把水果刀,就向女人的小腹刺了过去,只听女人呀地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到在地上,一股鲜血,从女人腹部的刀口处涌流了下来。

赵欣然惊叫着扑到跟前,撕下自己的衣袖,给妈妈紧急包扎伤口,又用手机打了110。


老板娘是赵欣然的妈妈,腹部的伤口缝了五针,没伤着内脏,住了几天医院就出院了,从此一病不起。整天迷迷乎乎睡觉。赵欣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妈妈和余梦然的事,父亲也只是以为那个小民工是图财劫道。就说叫法院去狠狠地惩罚他吧。

余梦然以故意伤害罪,被检察院起诉。

坐在法庭旁听席上的赵欣然,望着坐在被告席上的余梦然,不知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她已经知道了,余梦然为了挣够上大学的钱,和她妈妈绞到了一起,妈妈本来答应一年以后,帮助余梦然上大学,时间 一长,妈妈离不开余梦然了,不放余梦然考大学,要他继续留在她身边。余梦然再也无法容忍了。于是,悲剧发生了。

鉴于被害人要求减轻被告人的刑罚,法庭从轻判处被告人有期徒刑三年。

赵欣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法庭的。律师说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在里面表现好的话,还可以争取获得减刑,不一定非得在里面呆三年。赵欣然却自始至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口窝里又酸又疼。

赵欣然通过监狱工作人员,给余梦然送进去五万元现金,她从工友那里得知,余梦然家的茅草房,早已东倒西歪,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早就该翻修了。余梦然进城来打工,也是为了能挣钱翻修家里的房子。她还送了一本暂新的新版本的《红与黑》。

当她在监狱会见室,隔着玻璃墙和余梦然会见时,余梦然用对讲机跟她说,她送进去的那五万块钱,他只能留下三万。因为他每月的工资定的是二千五百元,他整整在工地上干了十二个月,应得工钱三万元,这三万元,够他家翻修房子用了。他谢谢她。还要谢谢她送他的那本新版的《红与黑》。

突然,她又听见余梦然低低的声音重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快步走出了会见室。

赵欣然不知道,余梦然的这一声对不起,是说给她的,还是说给她妈妈的。

然而,赵欣然的妈妈,那位老板娘,几次去监狱探视余梦然,余梦然都不肯见。她只好把带来的大包小包食品,请管教转送给余梦然。

当她艰难地转过身,蹒跚地走出监狱的大门,走出大门,又回过头去向监狱大门里面的一排排监房望去的时候,满眼眶子里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噗簌簌泉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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